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快速推进——哨向(谣夕)(8)

八、吻?别

山鬼谣还是动不了。

看着弋痕夕离开,看着门静悄悄关上,看着突然摇动膨胀得失真的空间,提不起一点劲儿。

他用最后的力气,推上浴房的门,背靠着缓缓坐在地上,抱紧蜷起的腿,贴着双膝,把自己埋在手臂间。

 

熟悉的焦虑感呼啸着升起。

他的手发着抖,他想再把头撞在什么上,换来一丁点平静。他想掐死那个嚎叫的孩子,“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”的尖利声音。

他想乞求,无论对着什么……究竟,哪个时候才是尽头……

 

有些草木的味道在空中飘荡,渐渐的,滤去了刀子一样的迷乱。阳光洒落,草叶抽长将他遮掩。

这是哨兵留在向导图景中的力场,又一次保护了他。

山鬼谣让自己喘了口气,微微的睁开眼睛……

 

冷酷的铅灰色蔓延一切。

削掉一半的高楼,堆挤的废墟,深深裂开的道路……

坐在外廊上,悠悠的摆着双腿,咿呀断续的哼唱炽天劝酒的小调。

山鬼谣掉进另一个躯体中,反复、变幻的坐在这儿,哼着调子,有时听见呼唤跑开了,总是又回来。

日月星辰,春夏秋冬。

哼歌的声音有时稚嫩,有时低沉。有时是少年晒黑了修长的腿,有时是小孩子圆胖的脚丫。

对着那条隔绝的路。

等啊,等啊。

深得像根的绝望,破土而出的勇敢。

贴着这颗滚烫的心,山鬼谣摸到了温柔的屏障里面,坚韧而痛苦的希望。

他小心翼翼拢住手指,穿过灼烧,在掌心触到一块硬冷的小片,粗糙的砂质感磨着指尖。

翻开手掌,黑色的小恶魔被握得太紧,在皮肤上留下了一圈红印。

 

山鬼谣抬起头,浴房的暖风正环绕上下,汗湿的身体基本干爽了。

他撑了撑地面,站起来。

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,也并不是,所有的东西都等不到……

D时……

 

 

外来的飞艇进入蓝馆,有三个入口。一个是凯旋门,船底号进入的地方,要员要事才正式开放的入口。一个是供紧急医疗用,直接通往医疗站。最后一个是飞艇机房的出入口,也是最大最正规的空港,一般蓝馆的交通都是经由这里。

 

弋痕夕正站在一个空出的泊位,很远时就扭头看过来,直到山鬼谣跑近,才发现他快乐得几乎要蹦跳了,只是仍然不说话。

山鬼谣仿佛看到个命运中和自己对冲的魔头,放软声音妥协了。

“我……见过你吗?”

他无法言明的紧张,可对方就像没听见一样,愣愣看着,爽利的直接说,“你愿意和我……”

 

“不行!”山鬼谣退了一步,拍上万年高冷的面子。

“为什么?”跳舞的小火苗化出猫儿一般的眼睛,追着问。

“因为你不够强。”山鬼谣趾高气昂的回答,演绎了轻蔑讽刺高人一等种种内涵。拒绝这种事,他早已经干得出神入化。

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压低眉峰若有所思,弋痕夕抱起手臂,慢慢咬着食指。最后他垂下胳膊放松身体,暗暗笑着,“原来是这个,我还以为,你会说——你不喜欢我。”

 

山鬼谣觉得真疼……从头发丝到脚趾尖。搜肠刮肚之中一边恼羞成怒一边哭笑不得。他绷紧表情,却忍不住暗骂,到底什么脑袋才能理解出这种反杀……

 

泊位上空的气旋剧烈震荡,小型的黑色陆战飞艇悬停在空中,刮擦破损的机体露出野蛮的姿态。

弋痕夕没有回头,反而上前,他略低一点,所以稍微踮着些脚,高挺的鼻子几乎是擦着山鬼谣的嘴唇,直往上去,湿热的气息冲撞着,让山鬼谣屏住了呼吸。

额头上轻轻一点,弋痕夕的额头和他碰在一起,像摇弋的夕阳拂过山尖。

弋痕夕转身向飞艇走去,悬浮发动机发出不耐烦的轰鸣,在山鬼谣的耳中却失了声。

脑海中的小火花噼噼啪啪一路向下,宛若闪电击中,他突然想好好说一句再见,他就是来道别的,可还什么都没说……

总会回头吧,你也还什么都没说……

微小的意愿越是想越是强烈,如火如荼占据了山鬼谣全部身心,他向前倾着,一脚踏出,又绷着站定的劲气握紧双手,不敢眨眼的盯着。

 

飞艇并没有落地,为了节省时间,士兵登艇都是直接跨上,只不过哨兵将这个距离拉高到5米,几步的助跑之后,弋痕夕轻松跳起,向飞艇舱门扑落,一只手抓住底板再次发力,团起身体跳进机身,留下一个宽肩细腰屁股挺翘的背影。然后,整个飞艇消失了。

 

“……CAO…………”

 

 

林谷捏着张纸,在空港泊位找到山鬼谣时,看起来他已经待了很久。林谷知道,经历过种种之后,山鬼谣练就了效率机械的情绪,就算是在人际关系最好的军团——其他地方则糟得像烤糊的锅底——他也总是冷酷而强大。所以林谷格外珍惜宠溺他那些已不多见的任性。

可是,孤独,谁也无能为力。

巨大、空白的泊位上,每一口呼吸都是寂寥。

 

最终,林谷拉着山鬼谣找到拐角的一处花田,在台阶坐下,摇了摇手里的纸。

“白蚁信不过任何电子信息,给了我这个老古董。”

“你还真去查了,你那个老相好为你可是够大胆的。”山鬼谣没有抬头,微微笑了。

“并不是机密啊,只是些正规文件里不会记录的东西。他是……大轰炸后,左师派驻炽天,当时住在他家的旅店。他们关系很好,他开始分化后,也是左师一直引导他,说起来,他就像左师的学生。”

山鬼谣点点头,“我在他的记忆中见过左师,不是我知道的模样……大致猜到了。”

林谷叠回那张纸,叹了口气。

“你知道你们的匹配度有多少吗?92。你的状况前所未有的好,这是用医疗永远不可能达到的水平。要是他的动机没有问题,你真的要放弃这次机会吗?你知道的,你状态下滑,匹配只会越来越难。”

 

山鬼谣沉默了很长时间,最后看着林谷,眼神释然。

“我是个好向导,好指挥官,好军人。大部分时候我也是个好朋友。但我不是个好伴侣。我拼命想让自己稳定,不是想等到结合,而是我多活一天,他们死得才划算一天。”

“我害死了他们,我害死了第一次把我当人看的哨兵。我害死了左师,我害死了生命里对我最好的人。”

“没有关系。”山鬼谣看到林谷制止的眼神,碰碰胸口,“我不怕说出来,反正它们一直在这儿,这是事实。我性子自私,如果有一个伴侣,不会给他装笑脸自己扛,我会把所有这些都压在所有人头上。”

“可是,凭什么呢?”他凝望着透彻的光晕,似乎在问着自己。

“寻求伴侣不是因为爱的快乐吗?凭什么要承受多出来的痛苦。谁会想要只有痛苦的爱呢?”

 

林谷不甘心的回答,“可我看那小子有点非你不可的架势。”

山鬼谣淡淡笑了,往旁边台阶躺下,头枕着林谷的大腿。

“我并不在乎结果,你不要想太多。他啊,他还不够强,没有强到能够承受失去我。”

林谷抬起手放在山鬼谣眼睛上,挡住照过来的阳光。“说句不好听的,为什么一定是他失去你?他是步战哨兵,危险比你大。”

山鬼谣握住林谷的手腕,把他的手移开,露出银色的眼睛,清浅明亮。

 

“因为我是向导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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