© ID491111329
Powered by LOFTER

春华情夏(六)

我在炽天殿的住处不大,东西也都一目了然,浮丘形容,没人气。

这叫怎么说,我总不可能和她一样,胭脂餐包都堆在一堆……

我放东西很技巧,一时用不到的,都放在床下的箱子里。

上一层放衣服,再下放笔砚纸墨,最底下是以前用的旧物件。

我翻了一遍,怎么也没有找到现在这套杯子在哪。

另一套很早我就送给浮丘了,这下我有点为难。

 

其实这箱子底是有个现成的杯子,大小也合适山鬼谣的习惯。

那是师傅常用的。

当时,我就只拿了这个杯子出来,因为师傅提过,这是他从家里带来的,品相不算如何好,只是自小用惯的旧物了……

 

师傅喜欢用惯的东西,新的真不怎么见他添置。似乎总是恋着旧物里那一丝年年月月的烟火气。

我多少能明白一点,虽然是因为我没有以前留下的旧物,只是那些和旧物相似的记忆而已。

 

我印象里从没有父母,都不知道自己生下来是怎么活的。

记事起,就是靠村里东家西家给点吃的穿的。

村子也就是个小村,土地也不厚,大家都在凑活,肯拿出点给我,已经是很大的恩德。

白天我出去,一村子绕一圈,有家给些有家不给,晚上回去窝子,多少就这些,吃了睡觉,觉得过得也还不错……

 

日子过一天一年都一个样,没什么新鲜。

唯一有点不同,是有个老先生住到村里,听说是那家的远方亲戚,无儿无女没人养,投到这里来。

他看书认字,还给几个小娃教教写字念书。

我扒头时,他看我好奇,就捡个树枝子,拿着我手教我握笔,还牵着我写了我的名字。

后来让我跟他进去念书,不知道怎么的,我觉得害羞,就跑开了。

没过几月他无疾而终,娃娃们也都散了。

 

我没事就握着树枝练握笔那个姿势,似乎我学会了握笔,我的日子就会有什么不同一样。

 

后来倒是真有了很大的不同,不过和笔墨无关,是饥馑到了。

头一年已经有了很多征兆,可谁舍得地里的苗,一家子的嘴都指望着呢。盼到第二年头上,老家长挨家劝大家扔了地离开,多点活路,可谁也不信,你看看日头捏捏坷垃就说往后这地收不上种,谁能信?

他劝了几天,最后自家儿子也不避讳,都在院里跳脚大骂他脑袋是疯了。

 

他就不说了。在那天夜里,他背着点干粮,几个钱,塞给我,冲我直流眼泪。

我没地,也没要养的人,不过也不想走。

原来神神气气的老头,乱糟糟的对你抹着满脸鼻涕眼泪,说不上可怜他,就是觉得,突然信了,我就是信他了。

 

我离开村,一路往关外,吃的没了,乞点,不行偷点,一直也没停。

老家长让我别待下,恐怕这饥馑来的猛,关外土厚,总不至于那里也养不过。

我走啊走,很快就看到老家长嘟嘟囔囔的那些事儿落了地现了形。

幸亏我走的早,走得晚的,路上树皮草籽都没得吃。

我不敢回头看,能有直路就不拐弯。

一直走到我遇到山鬼谣。

 

“关外?别去了,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,打好几年仗,地上的什么东西都烧成灰渣滓了。”

开始我也是不信,他也不再多说。可是就和那天夜里对着老家长的时候一样,他在影子里闭上眼睛,沉默用力的安静,我就留下了。

 

山鬼谣那时的脾气比现在差得多,喜怒无常。但应承了我留下,就从没反悔过。

我地头不熟,手脚也不如他利索。那段时间,说是他养活了我也不为过。

 

后来,我们就跟着师傅,师傅带我们,回到了玖宫岭。

 

 
评论
热度 ( 4 )
TOP